安锦夜

岁岁年年不挂科 朝朝暮暮有帅哥

【苍珩】长亭雪 一发完

ooc预警,私设如山,前方he跑起来,凡间历劫与原剧不太一样,建议打开音乐《剥离之茧》边听边看,破镜重圆yyds,仙魔大战是结束,我们的感情是开始。文笔不佳,不喜勿喷。


以下正文——


“往后要是鹿城飘雪,塞北来风,那便是我萧润对诸位的思念。”


“长珩,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人。自愧不如啊。”容昊将手里的绿焰酒一饮而尽,看着漠然不动的长珩,不禁感叹。


“你竟然敢把东方青苍都给辜负,你是真不怕他万一疯魔了,打上水云天怎么办?”容昊一脸八卦,他是真好奇,长珩怎么做到的。


那日仙魔对峙,都看见了。


东方青苍那样痛苦,求着长珩留下来,历劫归来的长珩只是淡淡瞥了一眼,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。


一向温柔似水的长珩仙君,仙子们口中风度翩翩的小鹿仙君,眼角眉梢尽是冷漠,他甚至不愿意多说一个字。


容昊站在大军之前,目瞪口呆。


他实在没明白,怎么突然就这两个人搞到一起去了,看起来还决裂了。


长珩生的漂亮,一双鹿眸清亮婉转,他垂着眼时,又长又密的睫毛扑闪闪的,让人移不开眼。


长珩拿起酒杯,却半晌都没有喝下去。


“他爱的,不是我。”


“啊……啊?”容昊没听清楚,赶紧凑过来,眼神中都是好奇。


他爱的,不是长珩,是萧润。


“别问了,我也累了,先休息了。”


长珩太反常了,他从来没有这样反常过,事出反常必有妖,容昊愤愤的想,不光他,仙魔两界都好奇这两人什么关系,可是嘴太严了,就连他这个一线好事者,也问不出来。


容昊只能悻悻作罢。


容昊离开后,长珩并未休息。


水云天很快便入了夜,他站在涌泉宫外,不言不语,手中反复摩挲着那块同心锁。


东方青苍到底爱的是谁。


是明知他的仙君身份,历劫下凡的长珩,还是那个自幼在鹿城长大,无忧无虑的萧润。


他到底喜欢谁,他到底爱谁。


长珩握紧了同心锁,走神间,几乎要捏碎这块儿小小的同心锁。


他还不知道这东西在魔族代表了什么,但是他只知道,那是东方青苍唯一给他的东西。


上面只有一个笔画,一道竖,似乎是没刻完,他要刻的,是长珩,还是萧润。


长珩叹气,涌泉宫云海翻腾,随着他的情绪波动,仙君此刻心乱如麻。


怎么就和对家不清不楚了呢。


可是他尚有婚约在身,他竟隐隐约约有些反悔了。


可是云中君又岂会轻易任由他去。


凡间历劫时,他该知道的。


在凡间初遇东方青苍,是他十岁。


那时萧润还不是太子,只是放养鹿城的一个小皇子,他的上面还有十几个哥哥,轮不上他参与夺嫡之战,他和奶娘无忧无虑的在鹿城封地长大。


那年大雨倾盆,小皇子却不像凡人一般躲避,而是笑着在大雨中奔跑,就在他欢快的踩着水坑,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发梢。


一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。


他在庇护之下,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抬头好奇的盯着那人。


玄色衣衫,一根木簪挽在脑后,剑眉星目,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,却又如世家贵公子一般,体态笔直,贵气非凡。


烟雨朦胧,一身狼狈,才到东方青苍腰际的稚子擦着脸,仰起头看着这个贵气非凡,微微弯腰,为他撑伞的男子。


此景如画。


此人竟比皇室还要皇室。


不过一张口,便是不耐烦的口气。


“你家大人就让你这样发疯?”


“奶娘在府里给我做好吃的呢,我见大雨倾盆,心中欢喜。”萧润龇着大牙,开怀大笑,眼睛都要看不见了。


他看到这人翻白眼了,翻白眼都那般贵气。


“你听着,待到雨过天晴,本座会去你府上,做你的老师。”


“哦。”


“怎么,也不问问为何是本座?”


“奶娘说万事自有天意,如果是先生做我老师,那必定是命中注定啊!”


说着他就要笑眯眯的抱住东方青苍的腰,东方青苍是个洁癖,看到已经脏成这样的小崽子还要蹭他,下意识的后退,眼中都是震惊与嫌弃,不过却还是弓着腰为他撑伞。


怪异的姿势,萧润虽然不学无术,贪玩成性,还是能看出来,这位老师不太喜欢变脏,于是小孩张着双臂一动不动,男人弯着腰撅着屁股,姿势妖娆,在雨中真是副奇景,远处的小兰花憋着笑。


果然,在天上就相看两厌的仙君和魔尊,到了凡间还是这样,让人哭笑不得。


此后雨过天晴,东方青苍果然上门。


他成了皇子萧润的老师。


萧润真是不学无术。东方青苍咬着牙根,看着这个小兔崽子上一秒“之乎者也”,下一秒酣然入睡。


上好的墨被他拿去贿赂人帮他写课业,毛笔被他拿去蘸了酱料涮肉,吃的津津有味。


就连质量上等的宣纸,也逃不过被他折成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,扔的到处飞,东方青苍抱着书本进门,眼前一黑。


好好的书房已经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折纸,还残留着烤肉的香味儿,煤炭已经灭了,毛笔扔在一旁,蘸着各色酱料,墨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,书本都让他拿去垫了桌角,而罪魁祸首,萧润玩儿的不亦乐乎,脸上还有些脏污,嘴角也有残留肉渣,还一脸自豪的看着愣在原地的东方青苍,东方青苍摔门而去。


后院,东方青苍的书本都被他摔在了地上,而小兰花死命抱着要去杀了萧润的魔尊大人。


“别拦本座!本座现在就杀了这个长珩转世!”东方青苍被小兰花拼命抱着,小兰花拼命阻拦。


“身为一国皇子不知进取,日日玩乐,便是本座也是勤于政务,何时这样懈怠!”东方青苍对着阻拦的小兰花怒吼。


这一世他们要促成谢惋卿与萧润成婚,他们打听到谢惋卿此刻是世家小姐,也是未来钦定的皇后,只有萧润成为太子,才能与谢惋卿相见。


谁知道烂泥扶不上墙。


“本座看他在水云天还高低是个战神,以为孺子可教,你进去看看,那是个什么杂碎!”


真的把魔尊气着了。


“魔尊大人,他才十岁……你大人有大量,别跟他一般见识,你就顺着他,好好教他,让他早日成才嘛……”小兰花憋着笑,努力的求情。


东方青苍深吸一口气,小兰花赶紧将地上的书本捡起,讨好的捧在东方青苍面前。


东方青苍斜睨了她一眼,小兰花赔着笑脸,他一把夺过书本,大步向萧润房间走去。


他不信他一个三界至尊,竟然教不出来一个帝王之才。


要不是小兰花不让他直接杀了那些皇子,他才不来自讨苦吃。


可恨。


而后并未好起来,还让萧润学会了一犯错就抱着东方青苍的大腿撒娇。


东方青苍生无可恋,觞阙目瞪口呆,小兰花不知所措。


东方青苍坐在太师椅上,枕着头,眼神放空,已经十二岁的萧润抱着东方青苍大腿,不停的摇晃,求着他让他去上元节灯会。


我欠你的。东方青苍恨恨的想。


最终还是去了。


萧润活泼的跑来跑去,到处找新鲜小玩意儿,一刻也安静不下来,吵得东方青苍头疼。


“先生!给你的!”萧润捧着好大一个花灯,那是他投壶赢来的。


灯火交错,少年的眼睛闪闪发光,东方青苍换了一身灰白衣衫,白玉簪挽头,仍然贵气逼人,他站在人来人往中,低头看着这个少年。


他才回过神来,萧润在长大。


他还小,除了鼻尖右侧的美人痣,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和长珩相像,但是他会长大。


东方青苍突然好奇,他见过的长珩,漠然,稳重,冷淡,厌烦,惊慌,愤恨,他没有见过这样样子的长珩。


倘若是他,也是这般眼睛发亮,将他以为最好的捧来他的面前,会是什么样子。


凡间两年须臾而过,对魔尊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。


他竟然隐隐期待着长珩长大。


定是疯了。


东方青苍接过那个花灯,萧润见他要了自己特意拿来的东西,欢快的跑进人群中。


东方青苍才反应过来,大声让他小心为上。


少年喊着“知道啦!”,窜进人群中。


少年与男人,皇子与先生,前世宿敌,今生相伴。


东方青苍不知道,他的七情树开始发芽了。


他找到萧润时,萧润已经快要睡过去了。


疯了一晚上,不困才怪。


而觞阙早就陪结黎去了,小兰花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,他盯着打着哈欠,走路摇晃的萧润,翻了个白眼。


萧润还没回过神来,已经在东方青苍背上。


东方青苍本是要抱他,却又觉得不合礼数,还是背起来。


萧润自然而然的搂着东方青苍的脖子,伏在东方青苍背上,眼皮子在打架。


“先生真好。”


“倘若你能给本座多看点书,本座也会觉得你很好。”东方青苍嘴上不饶人。


“我母妃去的早,兄弟们都不与我亲近,这些年除了奶娘没人关心我。”小东西在他背上动了动,蹭着东方青苍的后脖颈。


东方青苍愣了愣。


“先生是除了奶娘意外,最疼爱我的人,我知道先生想让我成才。”


“可是我想在鹿城一辈子也好,有奶娘,有先生,也很好。”


这是一个十二岁少年说出来的话。


他竟然将自己当作最亲近的人。


东方青苍沉默着。


“本座自幼也没见过母亲,也是奶娘陪着长大。”


“真的吗!”小孩来了兴致。


在他背上不安分的动。


“嗯。”


“萧润,你未来的路很长,倘若不学会保护自己,哪怕远离权力,也会被他拉回去。”东方青苍斟酌许久,才说出这一番话。


没有任何回应。


本来步子就缓慢的东方青苍慢慢停下,侧头,小家伙已经睡着了,在他背上,手却牢牢搂着他的脖子,睡得安心。


东方青苍叹口气。


还是等他再大些。


说出来可笑,魔尊都察觉不到,他竟然在期待这个孩子慢慢长大。


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,东方青苍背着睡过去的萧润,慢慢走着,他们迟早会到家的,他也不知道萧润会不会成为储君,但是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。


上元节后,东方青苍纵容了萧润许多,不过萧润也没有再恃宠而骄,虽然课业谈不上刻苦,也算用功。


几日不见的小兰花蹦跳着在东方青苍面前,说虽然几日不见,不过能感受到,魔尊大人心情愉悦。


东方青苍皱着眉。


“本座开不开心,有你什么事。”


小兰花捂着嘴,并不说话。


人间的日子对于神仙来说,太短了。


春有风筝,夏有鱼,秋有青鸟,冬有雁,岁月一来一往间,日子就这样过去了。


萧润十八岁了。


京中传来消息,皇帝驾崩,急召萧润回京,与先帝钦定太子妃谢家女成亲,即刻登基。


东方青苍都感叹,人间帝王还是有些手短的,看似抛弃了萧润,实际是保护萧润远离纷争,只待京中尘埃落定,继承大统。


难怪,难怪皇帝竟然对宠妃的孩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。


帝王之家,果然无情。


知道消息那晚,鹿城的官员踏破了萧润府邸门槛。


还有东方青苍的房门,都要被人敲烂了。


东方青苍不耐烦的让人滚蛋,却又想起,还不知道萧润怎么样。


他父亲驾崩,又突然要回京,还有一位准皇后等着他。


夜色已晚,府里小兰花打发了来巴结的官员,安顿了来接萧润回京的人马。


东方青苍来到了萧润房门前,犹豫着是否进去,一会儿向前一会儿退后的。


“本座何时需要这样犹豫。”东方青苍说着便要推开房门。


正好萧润开门。


两人面面相觑。


不过萧润看起来,并没有多伤心。


也是,和自己老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,现在突然告诉你他死了,还让你继承大统,实在不能苛求他号啕大哭。


“先生,正好,我也有事找你。”


二人关上了房门,灯火摇曳,二人对坐。桌上是酒瓶。


这个没良心的,他爹死了他竟然还有兴致喝酒。萧润为东方青苍满上,自己也不管东方青苍,闷闷的喝着酒。


看来他也没有表面那么无所谓。


东方青苍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。这几年他陪着萧润长大,不知不觉间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,对萧润什么感受了。


二人始终无言。


东方青苍率先打破沉默。


“虽然是你继承大统,但是这些年你远离京师,根基全无,谢家不仅是世家大族,也是当朝宰相,根基深厚,你此去,一定要先娶谢家女,剩下的事……”东方青苍自顾自说着,忘了萧润酒量并不好,此时的他已经有些醉了。


“先生眼里,我也应该回去吗?”萧润第一次打断他说话。


十岁来到他身边,八年相伴,他从来没有打断东方青苍说话,这是一个学生对老师最大的尊重。


“不应该吗?”东方青苍对上萧润有些不甘,又有些悲伤的双眼,鹿眸黯淡。


“可是我不想。我不想被困在宫城里,我也不想当什么皇帝,我只想留在这里,我只想一辈子当个普通人,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不能是别人?”


“萧润,这是你的责任,你不能推卸。”


二人少有的争吵。


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闲散,不能肩负起自己的责任,像个懦夫一样,有意思吗?”


“先生觉得我懦弱?”萧润自嘲般笑笑。


东方青苍有些生气,别开了头。


突然酒瓶摔在地上,萧润扑在了东方青苍怀里,东方青苍淡淡回头,萧润吻了上去。


屋内灯火摇曳,人影绰约,萧润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扫下去,噼里啪啦,他跪在桌子上,搂着东方青苍的脖颈,颤抖着吻他。


时间仿佛静止,东方青苍没有闭上眼睛,他愣愣的看着萧润wen他,小兔崽子并不熟练,横冲直撞,急切又颤抖,萧润脸红扑扑的,闭着眼睛,睫毛一颤一颤,东方青苍才发现,当年他为之撑伞的孩子,长大了。


东方青苍这些年七情也在慢慢恢复,此刻他的心海七情,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傻子都知道什么意思。


东方青苍闭上了眼。


六年的不臣之心,东方青苍,你早该知道的。


倘若小兰花在场,一定彻底疯了。按照原定命格,萧润应该爱上的是谢家女,不是魔尊大人。


“先生,我心悦你,我不要娶什么谢家女,我要你,我要你。”良久,萧润松开了东方青苍,喃喃自语。


东方青苍没有言语,他在感受,感受自己的七情树怒放。


不应该是这样。


“你累了,早点休息。”东方青苍起身便要走,心中却默默希望,萧润不要挽留他。


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

萧润拉住了他的腰带,一把扯下,其实萧润只是想起身抱住他,脚下虚浮,没站起来。


东方青苍猛地回身,再一次吻上萧润,不同于萧润试探的亲吻,他的吻霸道又绵长,半亲半咬。


他将萧润提起来摁在门上,不管腰带,摁着萧润的后脑勺,qin占他。


外面的侍女听到之前的动静,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。


萧润推开东方青苍,一边说着没事,让他们退下,一边扶着门框,任由东方青苍啃yao他修长白皙的脖子。


东方青苍低chusn着,萧润慌张的大声解释,还没说完,就被东方青苍带到床榻上,顺便灭了灯。


侍女看萧润休息了,以为是伤心过度心情不好,也就退下了。


萧润闷哼着,任由这头狼压在他身上索取。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老师清风霁月,应当是仙鹤那般的人物,却没有想到,他发起疯来,跟野狼似的。


耳鬓厮磨间,布料撕裂间,萧润chan抖着迎接他,抓着他的肩膀,声音断断续续。


“都疯了……也好,都疯了也好……”


一地狼籍,一夜疯狂。


隔天,东方青苍早早离开了他的屋子,走之前,都收拾的干干净净,包括萧润。


仿佛这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
东方青苍从来不在意天道,可是他不能任由事情失控,他不能让长珩历劫失败,灰飞烟灭。


他不是萧润的爱人,是他的老师,是他的臣子,是帝师。


哪怕是在云梦泽。


萧润也未再提起这件事。


他有推不掉的责任,他必须去履行。


在这样的时代,他与东方青苍,不能言说,不可言说。


尽管他还在他身旁。


回到京中,一切按部就班。


萧润也见到了那位谢家女,名为谢惋卿。天生媚骨,顾盼留情,倾国倾城,美人如画,品行淑良,是皇后的不二人选。


萧润淡淡点头,目光却偏向一旁的东方青苍,他淡淡坐着,无动于衷。


萧润心中有些失望。


东方青苍怎么会无动于衷。


他恨不得现在就扛着萧润离开,可是他不能。他不能再疯了。


虽然是国丧三年,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,迎娶谢家女,势在必行,只是封后大典会在三年后举行。


萧润还有三年时间。


东方青苍还是想不到,谢惋卿有什么理由去死。他日日想着这个问题,还要在朝中帮萧润稳定政权,制衡谢家,每日忙的脚不沾地。


一时间,似乎可以将那一夜抛之脑后。


萧润虽然并未掌握帝王之术,好在任用贤臣,勤于朝政,有些帝王的样子了。


每每上朝,东方青苍都会看着那个十八岁的少年,穿着厚重宽大的帝服,坐在高处,无人并肩。


萧润又何尝不是在看他。


他总是避开。


君臣之理,不可罔顾。


他们私下除了公事,都默契的再未说过任何私事,小兰花都震惊,曾经最烦萧润的东方青苍,竟然能规规矩矩任他调遣。


三年转瞬即过,国丧结束,封后大典即将举行。


这几年,小兰花作为帝师女眷,在后宫陪着谢惋卿,国丧期间,萧润没有纳妃,后宫只有他一人,萧润怕谢惋卿寂寞,才让小兰花进宫。


而东方青苍有时会来接小兰花出宫,萧润便躲在远处,偷偷看一眼他的先生。


他们相识十一年,萧润从一个毛头小子,长成了翩翩公子,身上逐渐也有了一股子贵气,只是远远比不上东方青苍。


东方青苍仿佛不会老。


他幼年见他,与现在无二。


也许先生是天上来的,早晚要回去,才不能与我相守。萧润委屈的想。


这些日子筹备封后大典,他就更少见到东方青苍了。


东方青苍贵为魔尊,竟然会躲着一个凡人。


为萧润准备封后大典,他心中闷闷的,小兰花说,这叫难过,还问他为何这么难过。


东方青苍说不上来。


封后大典前夕,一切准备妥当,东方青苍上书致仕还乡。


朝中哗然,萧润如遭雷劈。


东方青苍淡淡解释,家中催得紧,也不想再在朝中蹉跎岁月,是时候该回塞北去了。


朝中有人打趣,他是急着和家中的兰花娘子双宿双飞吧。


东方青苍没有否认。


萧润看了他许久,他始终垂着眼,没有回应他的目光。


“允。”


他们还是要分别了。


小兰花出主意,说他们假意离开朝堂,只待萧润新婚之夜,等到谢惋卿被杀,拿走元神即可。


才有了这一出。


他们“离京”那一日,萧润和谢惋卿都来了。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,不顾着君臣之礼,像寻常好友一样,聚在一起。


小兰花和谢惋卿说着体己话,东方青苍和萧润相顾无言。


最后他们即将上马车时,萧润突然跑过来,紧紧抱住了东方青苍。


四月芳菲,花瓣飘落。


当年的小少年已经长成,唯一不变的,是对他的情意。


无论他们是否长相伴,他都感谢东方青苍来过,为他撑起那把伞,他在雨中肆无忌惮,是因为觉得不会有人为他撑伞,可是他来了,不仅仅是一把伞,东方青苍为他撑起了无依无靠的童年。


萧润马上松开,没心没肺的大笑,退后招手,大声喊着。


“往后要是鹿城飘雪,塞北来风,那便是我萧润对诸位的思念。”


他一直都没变。


没人发现,萧润笑着的眼睛,憋着眼泪。


东方青苍脸色阴沉的上了马车,小兰花探出脑袋,和他们道别。


萧润没有告诉东方青苍,从十岁开始,从东方青苍到来开始,每年生辰,他都会画一张东方青苍的画像,十一年,十一张,来送他的前夜,他丢进了火盆,化为灰烬,本来萧润及冠,要将这些送给东方青苍,要表明心意的。


如今不需要了。


他们不会再相见了。


谢惋卿看着挥手告别的萧润,心中复杂。


她知道萧润爱的不是她,只是她的心爱之人,也非萧润,是不可言说的秘密。


御花园第一次见到,她就被那人吸引,天生贵气,身量优越,比这全京城的公子都要倜傥。


是东方青苍。


封后大典当晚,四月天却飘下大雪。


谢惋卿被祟气侵袭,发了狂,要杀了萧润。


生死攸关间,萧润回想起这一生,竟然都是他的影子。


是他,陪着自己长大啊。


东方青苍赶到时,杀了谢惋卿,萧润的尸体已经冰冷,暖春四月,本应该是最适合大婚的季节。


东方青苍抱着萧润,眼泪滴在他已经长眠的容颜上,东方青苍终究动了心。


十一年相伴,怎么不会动真情。


可他也知道,那是长珩。


与萧润纠缠不清时,他也会想起司命殿那个白衣出尘,提着衣裙缓缓而来的小仙君。


他也会想,也许两人命中注定如此。


前世他向他走来,这一世他为他撑伞。


东方青苍将未来得及送给他的同心锁,放在他手里。


东方青苍本想着,如果到他及冠,谢惋卿之事能解决,就把这个给他,表明心意。


他动心了,他也反悔了。


萧润死,长珩归。


长珩历劫归来,手中还捏着那块儿同心锁,连名字都未刻完。


他归来之时正是水云天围攻受伤的东方青苍,他也不知怎的,便反了水云天,一路保护东方青苍回到苍盐海。


他自始至终,没有看他一眼。


只是注意到了他和小兰花紧紧握着的双手,心中复杂,不肯再回头。


就算后来二人合奏,在林间弹琴,他一直定定看着东方青苍手上的伤口,恨不得马上过去为他上药,顺带骂他不懂保护自己,可是他有小兰花了。


长珩别扭的当看不见。


东方青苍故意弹伤手指,死死盯着冷漠淡然的长珩,他没有任何反应。


东方青苍想,也许萧润和长珩终究不同,也许自己固执的,并不是长珩想要的。


两人甚至掀了桌子就要打起来。


东方青苍愤愤的想,换作云梦泽,他们怎么会这样动手。


一场情劫,镜花水月罢了。


谁又能想到,小兰花就是息山神女,很好,长珩又要娶别人了,这次东方青苍不想再坐视不理了。


于是东方青苍杀上来,要长珩跟他回去。


长珩只是问他,他爱的是萧润,还是长珩。


是他相伴十一年,惨死大婚的萧润,还是势不两立,相看两厌的长珩。


还没等他回答,长珩拂袖而去。


他不想知道答案,也不敢知道答案。


东方青苍气的发誓,再也不会搭理这个装正经的小屁孩儿了,爱结婚结去,大不了他去抢亲。


本座就不抢你,本座把小兰花抢了,气死你。东方青苍恨恨的想。


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长珩锁起来,可是七情复苏后,他更希望长珩快乐,如果长珩不愿意爱他,那不爱也好,但是东方青苍希望他自由,快乐。


林间小鹿应该在花丛中奔跑,在丛林间欢声高叫,而不是被困在笼子里。


爱不是画地为囚,是放手一搏,是互相成全,是永远尊重他的决定。


直到仙魔大战,太岁出世。


天地变色,风起云涌。


就在他和归位神女小兰花大婚的那一日。


他们两个婚礼都没有举行完,穿着婚服赶到,却发现东方青苍早就到了。


顾不上多说什么,几人合力,与太岁搏斗。


东方青苍在祟气肆虐中,看到长珩一身洁白婚服,心如刀割,却又不肯表现出来。


长珩不肯多看一眼东方青苍,太岁最擅长蛊惑心神,他不能让自己乱了阵脚。


小兰花实在着急,这两个人是都没有嘴吗。她本来就要悔婚出逃,促成这两人,他们倒好,死鸭子嘴硬,谁也不肯低头。


太岁镇压后,小兰花只能留在息山,这婚事自然作罢,还顺带解决了云中君这个走地鸡,原来这一切背后,是他和太岁合谋,小兰花是息山神女,自然不会放过和太岁勾结的罪仙。


长珩成了水云天的领头人。


东方青苍回了苍盐海,继续当他的魔尊。


仙魔矛盾并未消除,那日,又是两族对峙。


东方青苍站在忘川河岸,长珩难得屈尊下来一趟。


天空再一次飘起大雪。


雪中长珩负手而立,东方青苍直直看着他。


“到此为止。仙魔争端,到此为止。”长珩开口,示意大军散去,东方青苍手一挥,魔族也退去。


只剩他们两人。


长珩看着眼前人,心中明明思之如狂,却不肯低头。


他在气,他气为何凡间不跟他表明心意,提上裤子就走人。


长久对视。


长珩移开了目光,转身踏雪离去。


“那你呢?你可有爱过?你爱的是伴你十一年的东方青苍,还是如今的本座?”


长珩愣住。


他没想到这个没文化的傻子竟然能将他问住。


他想起司命殿初遇,他看着高台之上的魔尊,却想着,原来是他。


“往后要是鹿城飘雪,塞北来风那便是我萧润对诸位的思念。”


长珩看着眼前大雪,没忍住,说了出来。


东方青苍确实不通情事,他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,不过还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,故意问道,“你说什么?”


长珩深吸一口气,不跟傻子计较。


他直接回头开骂。


“我说的还不够清楚?你是傻了吗?听不懂我的意思?”说着他便向东方青苍走去,却发现东方青苍早就向他走来。


他是萧润,也是长珩。他没忘那段时光,他爱东方青苍,无论萧润,还是长珩,都爱东方青苍。


漫天大雪,那是他说不尽的思念,是他不可言说的心意。


如今,他都将这些摆在明面,东方青苍,你怎么会不懂。


东方青苍也不管长珩说了什么,只是紧紧抱住了他。


他欠他一个拥抱,他欠他一辈子。


“仙魔大战消弭停止是结束,我们的感情是开始。”


东方青苍定定的看着他,如是说。


长珩,仙魔的恩怨结束了,萧润和东方先生也结束了,我们应该开始了。


东方青苍和长珩,开始了。


这一次没有抛弃,没有两难,只有我和你。


长珩看着他,伸出手抚着他风雪中的脸,想起十八岁那年,新年伊始,他们坐在长亭看雪,他说希望先生永远陪着他。


东方青苍少有的没有嘲讽他,只是看着雪花纷飞,微不可闻的说了声“好”。


他们早就约定好了。


长亭看雪,许下誓言,不离不弃,白首不相离。


“求之不得。”


长珩的声音隐在雪中,这是东方青苍听过最温柔的情话。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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